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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的雜屋內,不過不保準,還是燒了安全。香囊幾個婆子都取笑奴才是誰送的,倒是神情自然,兩個粗使丫頭雪梅看了好幾眼未說話,雪桃倒是偷偷問奴才,何時與雪梅好上的,神不知鬼不覺的。”

因著弘歷行事不似小孩,吳開來一不留心就說了個全,說完了才想到眼前是個不大的小孩,當即道,“主子……”

弘歷卻不當回事,街上混的,誰沒幾個馬子,別看他小,也有的是傾慕他的人。這事兒他懂得很,只是分析道,“就是這兩個丫頭,你多留心。”

吳開來則是應下了。

自此,弘歷就一邊關註著身邊人是否有得了天花的,一邊讓吳開來註意雪梅和雪桃小動作的日子。

聽著吳開來說,這天花一般不會立時發作,而是要過十天左右,所以弘歷卻是過得提心吊膽,雖然神仙的丹藥應該是好東西,可他不確定,稀釋過的丹藥,是否真的能有用。另一方面,雪梅和雪桃都不曾有過動作,不知道是等這邊病發,還是他們看錯了人。

待到十日一過,別說幾個主子,便是連下人也未曾有一個發病的,弘歷的心才放了下來,心道那丹藥的確是救命的好東西,不過四分之一粒,便能讓將近二十人不染上疫情,顯然不是凡物,日後卻是有大用處。

而另一方面,在臘月十三的一大早,凍得跟猴子屁股一般的吳開來偷偷的鉆進了他的睡房,替換了守夜的春分後,才將他搖醒,低聲道,“一大早雪梅出門了,奴才跟了一路,瞧見她去了園子裏,與張格格身邊的丫鬟桃葉見了面,桃葉似是在斥責她,奴才不敢離得太近,只聽到雪梅說,香囊早就放了,管不管用她可拿不準。兩人又吵了幾句,聽著有人來了,才離開。”

弘歷此刻已經披著被子做起來,肉呼呼的小臉上,滿是與年紀不相符的深沈,他如今已經有一歲半了,這小半年的日子過得實在太糟,讓他一個只會喊打喊殺的小混混也開始動起了腦筋。不過,小混混就是小混混,方式也可改,原則不能變,有人對他下手,他就會以牙還牙。

弘歷將吳開來拉到耳朵邊,囑咐了他幾句,就又歇了個回籠覺,然後方才被春分、谷雨伺候著穿了衣服。不多時,吃了飯,讓吳開來將福氣抱來,將其他丫鬟攆了出去,教它說了會兒話。過了一會兒,吳開來小聲道,“雪梅在掃雪,奴才去了。”

待到吳開來出了屋門,弘歷便站在炕上向著窗外看。此刻的窗戶上被糊了層厚厚的窗戶紙,視線被遮擋的厲害,並不能看出多清晰,只是影影綽綽地瞧著吳開來跟雪梅說了兩句什麽,還往她懷裏塞了樣東西,雪梅開始還推脫,後來約是瞧著有人來了,才不得已應了下來。

弘歷瞧著事情按著計劃走,便坐了下來,讓人去抱了福分過來,跟他在炕上一起打滾玩。就當是放松心情。許是跟著福分折騰的厲害,弘歷一入夜就睡了,鈕鈷祿氏只當他累了,瞧見他睡著了,就退了出去,吩咐吳開來和春分、谷雨,“好好看著點,夜裏別踢了被子著了涼。”

三人應了,等著人走了,弘歷才睜了眼,看著吳開來叮囑完了出了門——他今日不用守夜——才閉了眼。這計劃其實挺簡單,吳開來只是順著雪桃的話,當時雪梅對他有意思,約了夜裏出來。

雪梅開始還不願意,可吳開來什麽嘴巴,不過一句“你不來也是我就讓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人,跟我對食呢。”讓雪梅變了色,這才答應。弘歷倒是想跟著,他總怕吳開來不行,可惜人太小了,如今出門卻是紮眼,只能在屋內留著。

昏昏暗暗的燭火下,弘歷躺在床上閉著眼想著香囊的事,吳開來是個有手段的人,雪梅在他手中過不了幾招的,肯定會招出來。只是,究竟是誰呢?無由的,他突然想起了那日在碩親王府後花園聽到的那兩句對話,那聲音的確很熟悉,應該是常跟在主子身邊伺候,起碼說過幾句話的人,可惜的是,他實在是記不清了。只是他們說的東西似是不能招碰,難不成就是那個香囊?

想到這裏,弘歷從被窩裏爬了起來,一個人睜著眼坐在偌大的搖床上,仔細想著那日的事情。春分瞧見了,立馬過來問他,“四阿哥睡不著?”

弘歷將那日去碩親王府的人仔細盤算了一下,除去雍親王身邊的,福晉帶了兩個嬤嬤兩個丫鬟、兩個側福晉身邊各帶了兩個丫鬟,他一一回憶自己與這些人的短暫接觸,想著說話的音調,卻總是有些記不清了。

如今正是煩躁的時候,聽著春分的問話,他點了點頭,等著福分來了,便抱著他小聲嘀咕他心中所想。福分一到他手中就老實的很,隨意讓他折騰,折騰了半夜,弘歷才累了,心中也想到了如今應對的法子,這才抱著福分睡了。

春分瞧著真睡著了,這才又過來給這兩個蓋上了被子。

卻說吳開來這邊,好容易處理了事情,在花園子裏等到了天亮,就帶著雪梅溜達溜達回了蕪春院,雪梅臉色難看得很,吳開來卻是一副舒服的樣子,再加上院子他倆的閑話就沒斷過,明眼人都看出他倆幹什麽去了。吳開來如今受寵,倒是沒人敢說他什麽,雪梅鉆進了自己屋,再也不肯出來了。

吳開來進了屋,瞧著弘歷正睡得熟,吳開來就替了春分和谷雨,讓她們兩個歇息去,自己守在了一邊。谷雨臨走時塞給他個暖爐,吳開來擡頭仔細瞧了她一眼,道了聲謝,也沒多說別的。

待到弘歷早上起了床,瞧著無人的時候,他才將夜裏的事情說了一遍,兩人約到了花園子裏的一個無人的院子裏,他上去先將人打暈了綁了起來,然後才開口逼問,那丫頭開始還不肯說,可當吳開來將香囊裏裝的是什麽告訴她後,雪梅的臉色就變了,吳開來又以將天花痘疤餵了她吃,雪梅才松了口。

原是前幾日五阿哥抓周,府上亂的起來,雪梅趁亂偷了件東西想賣錢接濟家裏,讓張格格看見了。她說求了個子母求子符,想雪梅幫幫忙,放在哪位阿哥的身上,讓她好生個孩子,雪梅被人拿了把柄,就答應了。張格格叮囑香囊裏的符箓是不能見光的,萬一要不靈,就算在她頭上,雪梅也怕有事,仔細摸了摸,裏面東西又薄又輕,自己又帶了兩日,瞧著沒什麽事,才在下雪日,趁機放在了雪地上,結果讓五阿哥撿了起來。

那張格格弘歷倒是有印象,不就是第一次去吠園陪在便宜爹身邊那個女人嗎?若是沒想到在碩親王府上的事兒,弘歷八成就信了,可是如今想到了,張格格顯然沒必要這麽做——此人地位低下,又無孩子,犯不著與他過不去,她說想懷個孩子,這才是正常想法。

這事兒不是她被人陷害了,就是背後有人指使。到底哪個,卻要問過張格格才知,可惜,弘歷將話說了出來,吳開來聽了這事兒也跟著苦了臉,這後宅中,他們威脅一個自己院子裏的丫鬟容易得很,想要從個格格口中套話,實在難得很啊。

不過,小混混怎會按理出牌,女人們的宅鬥對於他來說戰線拉得太長,何況,他人太小,一下子對付這麽多人顯然力不從心。他的法子很簡單,我將張格格虐了,什麽事情不就知道了嗎?拍拍吳開來的腦袋吩咐道,“去查查那子母求子符是什麽東西?再來,讓雪梅將桃葉約出來,再這麽幹一番,不就知道了?”

吳開來眨巴眨巴眼睛,這也成?小混混慎重的點點頭,這很是可以。於是,主仆兩個又忙碌起來。

這頭還沒忙完,年卻到了,因著大年底都要進宮參拜,所以府裏對小年頗為重視,如今不差幾日,鈕鈷祿氏一邊準備著弘歷的新衣,一邊惆悵,過年那日,到底要不要抱著小孩子去呢!

23、弘歷反擊了

吳開來辦事麻利,當日又去了雪梅的屋子,一旁的雪桃瞧見了,只是調侃他們也不知道發點喜糖,吳開來嗯嗯啊啊的應付了過去,雪桃給他倆方便,避了開去,雪梅這才從床上坐了起來,嘴唇發著顫對他說,“怎的,能說的我也說了,按你要求的,我定不會出院門的,你又來幹嘛?”

吳開來則是簡單,直截了當的說道,“容易,你將桃葉約出來。”雪梅嘴巴張了張,知道自己這是定是兩邊不討好了,她雖然怕張格格,可若是將有天花痘疤的東西放在阿哥身邊,她真就沒了活路,當即道,“你等著。”

當天下午,雪梅就放了七顆花種子到了一棵大樹的樹窩裏,果不其然,第二天一早,吳開來再去花園子,就瞧見桃葉躲在樹後正等著呢!桃葉顯然有些不耐煩,皺著一雙柳葉眉,怕是已經等急了。

吳開來根本不跟桃葉磨蹭,甭管是不是他們幹的,這事兒桃葉都不可能跟雪梅說。等到桃葉完全後背沖著他的時候,才猛然撲上去,一個橫棍,人就倒在了地上。這地兒他早就摸好了,前面就有間花房,如今冬季,正是沒人的時候,將人拖進了那屋子裏,用繩子狠狠地綁住,拿廢布塞進了她的嘴巴後,才用水將人潑醒。

寒冬臘月,桃葉一醒就打了個抖,然後就瞧見一個人影站在她對面,當即便想尖叫,卻發現自己的嘴巴被堵著,連身上也被捆著,吳開來這才離得近了些,沖著她道,“我有幾句話問你,好好答給你條活路,亂喊亂叫,立馬就將你投了井,跟胡勝作伴去。”

胡勝剛死了沒幾個月,還頗具威懾力,幽幽日光下,桃葉立刻點了點頭,吳開來將她嘴裏的布扯了出來,她立刻就想喊叫,他一拳頭就敲在了桃葉的腹部,罵道,“別敬酒不吃吃罰酒,你試試人來得快,還是我的刀子快。”

桃葉怕是痛的厲害,弓著腰縮著身體,許久才答出一句話,“是,我不敢了,不敢了。”

吳開來這才滿意,開門見山的問道,“你給雪梅的香囊是誰做的,裏面放的什麽?”

往小主子身上偷偷摸摸放東西的事兒如何能承認。她當即道,“我不懂你在說什麽。”

吳開來也沒想著她立刻會認,但他也不能在此磨嘰許久,直接摸出了匕首,架在了她脖子上,微微一用力,一道血痕便出現了,“怎麽,不肯說實話?我都知道雪梅身上的香囊了,自然也知道你們拿著她偷東西的事兒威脅她,你說我若帶著雪梅去福晉那裏告狀,你還活得了嗎?”

桃葉顯然被嚇壞了,抖抖索索地道,“你,你拿開。”

“說不說?”吳開來的聲音越發陰冷,桃葉狠狠打了個抖才道,“是從錦繡齋買的,裏面裝的是格格娘家從馬道婆那裏求來了的子母求字符,我親自裝的,沒別的東西。”怕是怕他不信,桃葉才道,“錦繡齋的香囊裏面都有個標志,外面是看不出來的,你不信去問就是。那個符箓是我家太太去求的,好容易才給了小姐,只是借借男孩子的氣息罷了,沒有半點事情的。”

既然敢說,就不怕查,怕是這桃葉也不知道那裏面裝了什麽。他接著問,“裝完後東西你給誰碰過?”

桃葉當即道,“我裝好就放在身上,當日就給了雪梅,再沒動過。”

說完這話,她就瞧見吳開來嘴角勾了起來,還未待反應過來,花房的木門立時被推了開,外面赫然站著的是福晉,她身後卻是站著兩位側福晉還有幾個格格。

福晉臉色難看的很,昨夜裏鈕鈷祿氏和耿氏便突然來了四喜院,說是張格格要害四阿哥和五阿哥,她本是不信的,鈕鈷祿氏和耿氏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,哭著道,“福晉,四阿哥和五阿哥那日突然不知道從哪裏拿了個顏色鮮艷的香囊出來,說是堆雪人的時候有人給他的,妾身打開一看,卻是張符箓,心中當即便提了起來。可卻也不知道這時好時壞,哪裏敢隨意稟告福晉,這才讓吳開來去查。沒想到竟牽連出了張格格的大丫鬟桃葉。”

“無憑無據,妾身何敢多說一聲,福晉,妾身只求您明日拍著個人跟著吳開來,瞧瞧事情的真相……”鈕鈷祿氏已然哭化了妝。弘歷與弘時之事,別人不知道,福晉卻是清清楚楚。讓她說,弘時打弘歷這事兒,八成跑不了,可惜弘歷年紀小,性子倔,跟王爺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,如何能不壞事兒。

如果以這個原因看,鈕鈷祿氏將所有事情都查明白了才稟告她,也算是個原因,只是不能姑息,不過對於處理鈕鈷祿氏來說,還有一個張格格更需要她處理,她才應了下來。不但派了人跟著吳開來,還帶著一眾妾室來園子裏看雪景。如今,將腦袋看向了站在身後的張格格,她已經臉色蒼白,渾身顫抖了,只需要一眼,就跪了下來,福晉道,“張格格,你如何解釋?”

如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,桃葉自然拿不到饅頭庵的子母求子符,她喘著大氣急匆匆地辯解道,“福晉,妾身只是求子心切,那東西一點害處都沒有,萬不會傷害阿哥的。福晉,妾身沒有惡意,一點都沒有啊!”

一旁的耿氏卻是根本不給她機會,當即跪下道,“福晉,自古以來,哪裏有不害人的符箓,否則宮中為何屢屢禁止這些東西?明明不可以懷孕,為何能夠借著阿哥的氣息懷孕,這明明就是偷阿哥的精氣魂的法術。福晉,張格格的話怎能信?”

福晉心中有數,無論這符箓有無害處,宮中卻是嚴厲禁止這東西的,張明德的事情近在眼前,太子剛剛二廢,雍親王的府邸裏怎能出這事兒。

福晉按下了心思,吩咐道,“將張格格、桃葉與雪梅分別看押。”說罷,就拂袖而去。張格格當即歪倒在地,臉色慘白,這便是沒有退路了。

弘歷卻在蕪春院裏等著消息。事情是他一手安排的,他讓吳開來找了張子母求子符的子符放進了相似的香囊裏,又給雪梅下了保證,會安置她的老母幼弟,便拉著五阿哥到了鈕鈷祿氏和耿氏說話的地方玩,自然將那日的事情暴露了出來,雪梅又適時的因害怕認了錯,便有了今天一幕。

當然,這麽做是基於他將張氏當了個釣餌,這事兒若是張氏做得,後面的人勢必會下手,讓張氏在說話前就死去。而若不是張氏做得,他們肯定會另有動作,譬如說,找找那個放著痘疤的香囊在哪裏?他只需看便是了。

就算是那人聰明謹慎的很,絲毫不動手,那麽弘歷也吃不了虧,起碼想下手的張氏必定沒有好下場,福晉親眼聽到的證據容不下她,何況,他並非沒有後招,起碼他記得那個聲音,想找出那個人來,只是費時間罷了。

正想著,院門處便傳來了請安聲,顯然是鈕鈷祿氏回來了,他讓春分將他抱了出去,就瞧見吳開來沖著他揚起了個傻笑,自然就明白事成了。在鈕鈷祿氏面前撒了會兒歡,又吃了早飯,弘晝便被送了來,奶娘李氏的話十分簡單明確,“五阿哥一早就想著要還福分回來。”

福分是前幾日借去的,如今走了有兩天,弘歷打心眼裏還挺想的。帶著弘晝和福分就回了自己屋子,不一會兒,兩人一狗就滾做了一團,弘歷不吭聲,弘晝啊啊啊直叫喚,福分在一旁哦哦哦的喚,屋裏就鬧熱起來了。

吳開來一進門就瞧見了這個景象。谷雨打眼瞧見他,眼神就在他身上轉了個圈,然後將洗手盆塞進他手中,嗔道,“走,幫我端盆水。”

吳開來一向脾氣好,瞧著小主子沒工夫打理他,即跟著谷雨去了。誰料到一進水房,谷雨就點了點他的袖口處,“還是洗洗幹凈吧。”他一瞧,可不,袖口處有點地方顏色深些,應該是剛剛沾上血了。

他打量了一番谷雨,卻發現她說完了話後,竟是眉目坦然,沒有絲毫的慌張,也沒有絲毫的得意,反而平靜的看著他。吳開來並未說什麽,點點頭離開了。

換了衣服再去,弘晝已然睡著了,弘歷瞧見他來了,便說自己也要睡,讓吳開來守著,將一幹人等都打發了出去。他這毛病不是一天兩天,弘晝身邊伺候的人也都知道,立刻便應了。

吳開來瞧著沒人了,才將今日的事情交代了一番,過程與兩人推想的差不多,弘歷心中也就有了數。只是院子裏還需有個能監視的人,弘歷當即就問吳開來覺得他身邊哪個丫鬟可信,便宜娘身邊的當然都可信,可惜都聽便宜娘的,這事兒涉及到天花,他不準備說出去。

吳開來想了想,就想到了谷雨,當即就把谷雨兩次做的事情說了一遍,又道,“奴才瞧著她是個心中有數的。”對於身邊這幾個丫鬟嬤嬤,弘歷並不擔心,畢竟鈕鈷祿氏早就捋過一遍才敢放在他身邊,如今問,不過是看性情,所以便點了頭,讓他將谷雨叫了過來。

24、別扭父與子

谷雨一進門就跪了下來,“奴婢願聽從四阿哥差遣。”

弘歷沒說話,由著吳開來問了她院中人的情況,沒想到此人竟是掌握的十分清楚,從院中打水的老媽子一直到茶香等家生子,家中親戚乃是府中牽連都是一清二楚,她神色坦然,聲音平穩,卻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。

只是即便如此,弘歷也不願多說,只道,“如今你先搬進雪梅的房裏,瞧著院子裏的人就是了。”

谷雨連忙磕了頭,自此,也就成了弘歷身邊的第二人。她是個聰明的人,知道弘歷讓他搬進雪梅的房間肯定是有目的的,又想著今日早上那堆事兒,心中就有了數,對著同屋的雪桃看得格外嚴密。

雍親王一回府,就被福晉請去了四喜院,兩人本是少年夫妻,若論感情,雍親王對福晉怕是敬多愛少,也偏偏因著這個原因,所以福晉這二十年卻在雍親王腦海中留下了個公正慈愛的印子,後院中事,幾乎從不插手。

如今瞧見福晉一臉憔悴的坐在原地,眼下更是熬出青黑,便問道,“卻是何事能讓你這般頭疼?”

福晉想了想終究說道,“張格格在馬道婆那裏求了個子母求子符,讓雪梅放到了四阿哥或五阿哥身上,被鈕鈷祿氏發見了。”這句話一說完,雍親王的臉色就變了,這半年來弘歷身上的事兒就沒少過,他當即道,“如何處理的?”

福晉暗暗瞧了他的樣子,心中如何不知道,那弘歷雖然表面上被自家王爺厭棄,可早就入心了,不用多少時候,只要有個臺階,便會被重新寵愛起來。想著想著,她便想到了她早去的弘暉,那樣一個聰明伶俐的孩子,王爺是那般的喜歡,可如今,也不是被別人占了地方嗎?

福晉心中苦澀,臉上卻不能帶出,只得將昨夜乃至今日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,然後再問,“這符咒之事卻是大事,妾身將張格格和兩個丫鬟都分別關了起來,爺是否要見見?”

此時正是敏感時期,卻是不宜聲張,雍親王皺了皺眉,並沒有絲毫想見她的意思,“讓人報了張氏重病而亡吧,其餘兩個丫鬟也不能留。張家那邊警告一番,馬道婆我卻是找人處理就是了。鈕鈷祿氏就讓她抄女戒兩本吧。”

別的還好,鈕鈷祿氏那裏卻是半點沒傷筋動骨,福晉心中暗暗一嘆,才點頭道,“妾身這就處理。”

隔了沒兩天,就傳來了消息,說是張氏不知怎的,竟是染了重病,沒幾天就過去了,張家也未露面。弘歷自此心中有了數,張氏從被抓到死一共用了四天,若是有幕後之人,怕是早就滅口了,如今看來,院子中卻是另有他人。

谷雨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,沒幾天就偷偷來報,雪桃似是總在翻屋內的東西,卻不想讓她知道,自己有次撞了個正著後,雪桃只說是忘了將個頂針放在哪裏,找一找。

吳開來讓她更加留意,瞧瞧是不是與誰接觸後,年就快來了。

不說弘歷這邊,卻道年底將到,放出去的奴才都帶著各種孝敬來府中拜見,雍親王著實忙了好一陣子,轉眼間,就過了臘八。一打眼,就小年了。

年底意味著應酬多,也意味著遇見碩親王的時候多。碩親王向來神經大條,是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高手,他剛得了兒子,如今日日抱著兒子心中不知有多高興,話就從這裏開始了。

他道,“我那兒子如今才兩個月,長得白胖白胖的,卻是黏我。若是一會兒不見,便會鬧騰個不休,若是哭了,任誰抱也不管用,卻是我抱著就笑了。”瞧著雍親王不怎感興趣,他一把拉住雍親王的袖子,一張黑臉顫抖抖地興奮道,“胤禛兄,你不知道,他竟是會叫阿瑪了,昨日裏沖著我叫了一聲,哎呀,那滋味……”

雍親王再心不在焉,也知道兩個月的孩子撐死會發出個啊啊哦哦的音,叫阿瑪,你那是生兒子還是生妖怪?他不爽,自然也不願意碩親王爽,當即便頗感興趣的問,“怎麽叫的?”

此時酒菜都下了一半,碩親王在旁邊一個獨角戲唱了半個時辰,聽著雍親王終於吐了兩個字,當即樂顛顛的說,“我一進門,就瞧見他直直的看著我,還沒等著抱起來,就叫了聲啊,你說這不是叫我了”

蘇培盛擡眼看了一眼跟著碩親王的那個小公公,那小公公年紀不大,眉間有個川字,他暗道,跟著這樣的主子,的確發愁多,長成這樣已然不錯了。

碩親王這邊說完,雍親王卻是難得來了點勁頭,哼道,“叫個啊字也算是叫阿瑪,起碼要叫個馬字才成。”說完了,雍親王就有些郁郁了,他那麽多兒子,敢管他叫馬的一共倆,弘歷第一個叫的,弘晝八成是弘歷教的。可惜,那個孩子……

一想到這事兒,他的心情就完全糟透了,哪裏還有跟碩親王磨嘰的時間,當即便站了起來,說道,“我府中還有事,咱們有空再約。”說完,便頭也不回的離去了。

兩人相聚,十次有八次是雍親王先離開,碩親王從不在意,他只當雍親王三個兒子都比不過他一個,如今是羞憤離席了,心裏還美滋滋地,沖著身後的小太監搖頭晃腦道,“胤禛兄什麽都好,就是面皮子太薄了,哎,我且讓著他吧。”

小太監:……

卻說雍親王回了府,想著約有一個多月未見弘歷,他倒是想去看,只是話已然放在那裏,那小子又聰明得緊,小小年紀中毒之事在心中就憋了兩個多月,兩人吵架他還不定會記上多久,自己若是去了,日後卻是管不了他了。

蘇培盛何等察言觀色之人,當即便道,“爺,明日小年,您看飯是中午還是晚上?”

這事兒有常規,都是晚上,他說不過是提醒,雍親王瞧了他一眼,咳嗽了一聲,哼道,“晚上吧,瞧瞧煙火采買了嗎?放放煙火也熱鬧一下。”

“是!”蘇培盛當即便笑盈盈的應了。

臘月二十三,小年。

因著到了臘月二十六才封筆,所以,一大早,雍親王還是去了衙門。弘歷被早早的叫醒了,被鈕鈷祿氏帶著去跟福晉請了安,就被帶了回來。

小年乃是全家團聚的日子,弘歷即便再不遭雍親王待見,也沒有如李氏那般被下了嚴令不準出小佛堂,於是還是被打扮的跟個紅娃娃似得抱了過來,好在一到正廳,就瞧見了同樣打扮的弘晝,他那顆十五歲的內心才稍稍平覆了一下。

弘歷心中有事兒,行完禮後,瞧著雍親王的後院女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,就拉著弘晝下地玩,專門在福晉和兩位側福晉身邊竄,他瞧見了,上次去碩親王府的下人,除了納蘭氏身邊的那個嘴角長著一顆紅痣的丫頭沒來,幾乎都在這裏。

弘歷拉著弘晝走走停停,終是繞了好半天,有時候還跟福晉他們賣賣萌,這才聽到了他那日見的兩個嬤嬤和五個丫頭的聲音,都不是。弘歷的心中就有了點想法。

一時雍親王回了府,換了衣衫過來,家宴便開始了。王府中規矩多,弘時帶著弘歷和弘晝先給雍親王和福晉行了禮,然後又有妾室行禮,隨後才食不言的吃了飯。吃飯時弘歷乖得很,除了跟著弘時一起行禮的的時候臉沖著雍親王,一直都低著頭,雍親王斜了他一眼,弘歷吃粥呢,雍親王再斜了他一眼,弘歷吃丸子呢,雍親王最後斜了他一眼,坐在雍親王左側的弘時笑嘻嘻替雍親王斟了杯酒,雍親王無奈,喝了三兒子端的一杯酒。

一時飯撤了,福晉和眾位妾室陪著雍親王說話,弘時則帶了兩個弟弟坐在下方,弘晝八成是少看見他,對他有些孺慕,便張著手沖著他響亮亮地喊了聲阿瑪,雍親王瞧著胖乎乎的小兒子,再看看跟個小大人似得四兒子低著頭,只覺得一口老血悶在胸口,上不去也下不來,蘇培盛瞧著這不對啊,立時說道,“王爺,今個兒準備了不少煙火呢。”

一提這個,雍親王才想起來,沖著眾人道,“一起看看煙火。”說罷,大步向前走了兩步,待到了弘歷面前竟是停了起來,弘歷心道,“你若是抱我我也不理你。”

轉眼,雍親王就牽著弘晝走了。弘歷握了握拳,哼了一聲,跟著鈕鈷祿氏出了門。

清朝的煙火遠不如二十一世紀的煙火漂亮,顏色不靚麗,花樣也不多,只是一圈亮光罷了,可就是這樣,也讓弘晝樂得夠嗆,滿院子都聽見他嘎嘎嘎的笑聲。

弘歷被鈕鈷祿氏拉著手,站在大門前瞧著那邊高興的一大一小,突然覺得很現實,這根二十一世紀的父子關系不同,在那裏,即便死鬼老爹不喜歡他,也不會有第二個孩子來喜歡,可在這裏,父親可以厭棄自己的兒子,他來了已經半年,已然知道了便宜爹的大哥、二哥、八弟和十三弟都是被父親厭棄的兒子。便宜爹沒那麽多兒子,可他仍有選擇。

嘆口氣,還是早歸吧。

雍親王說不準自己的心思,按道理,弘歷對他那般不敬,他不見的話也出了口,依著他原本的性子,真是厭棄了。可是他又不停地擔心著那個小兒,想著他身邊時時刻刻總是出事兒,總覺得自己一顆慈父心被攢吧的不成樣子,一扭頭,弘歷卻已在吳開來懷中睡著了,口水都流了滿臉。

25、父子和好了

第二日弘歷醒來的時候,還不知道自己的一覺給雍親王多大的打擊。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,央了鈕鈷祿氏帶著他去了花園子遛狗,誰料到半路上福分卻跑了。一幫人追到了納蘭側福晉住的鳴翠院,福分一溜煙跑了進去,鈕鈷祿氏無奈,便只得讓人通報進了門。

納蘭氏倒是個開朗的性子,知道竟是因為追著福分來的,便道,“連小狗都知道要來看看我,你卻是腿太懶,不肯過來罷了。”

鈕鈷祿氏坐在一邊,客客氣氣地道,“卻是怕打擾了側福晉。”

納蘭氏笑著啐她一口道,“你說這話,若是知道的,只當是你客氣,若是不知道的,還以為我是個難纏的性子呢,竟讓你們這般躲著。”說完,還點點抱著福分的弘歷的額頭,問他,“你說是嗎?”

弘歷王顧左右而言他,沖著那個長著顆紅色痣的小丫頭道,“我們一起跟福分玩好不好。”

納蘭氏顯然挺喜歡孩子,聽著弘歷的要求,便道,“雲仙,四阿哥喜歡你,你過來陪他一起玩。我記得我有副九連環,你去取了陪著四阿哥拆解。”

那雲仙當即便應了聲,“是。”

他一出聲,弘歷便豎起了耳朵,等著她一說話,弘歷則立刻在心裏道,是她!就是這個聲音,雖然並不明顯,可這女子說話的時候,總有些略略的拖音,顯得格外的嬌媚。跟她的相貌倒是匹配。弘歷瞧著她,心中終是有了數。

回去便讓吳開來去查,那個雲仙和雪桃是什麽關系,可呈上來的東西讓他心驚膽戰,雲仙和雪桃到沒有任何的關系,可他們跟一個人有關系——李氏。雪桃是李氏嫁出去的陪嫁丫鬟二喜的夫家表妹,雲仙表面看跟李氏沒關系,她乃是納蘭氏身旁的二等丫鬟,可問題是,她爹跟桂嬤嬤是多年的情人。

谷雨又道,“奴婢趁著昨日夜審了雪桃,她的確承認,東西是桂嬤嬤讓雲仙給她的,也是她換得。”這卻是弘歷未曾吩咐過的事情,他如今年歲小,任何事情都要做的妥當才成,瞧著弘歷皺了眉,谷雨才道,“奴婢嚇了嚇她,如今人已經不清醒了,不會說出什麽。我替她報了病,過幾日不好,自會挪出院子,跟咱們也沒了關系。”

說罷,谷雨還笑了笑。

弘歷抿著嘴瞧了她一眼,知道此女心機手段都有,如今還需她幫著,便沒再說話,等著谷雨退下了,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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